蝴蝶梦

《蝴蝶梦》是关汉卿的又一出公案戏。与《鲁斋郎》一样,其主旨不在于渲染案情本身,而是力图作出一种道德上的评判。王婆舍弃亲子、保全丈夫前妻之子的场面尤其令人感动,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感召下,包待制才宣布王三无罪,而让一个盗马贼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。明传奇《琼林宴》,以及据此改编的近代京剧中包公铡死葛登云、书生范仲禹一家团圆的故事,当受到关汉卿《蝴蝶梦》的影响。
楔子

(外扮孛老,同正旦引冲末扮王大、王二,丑扮王三上,诗云) 月过十五光明少,人到中年万事休;儿孙自有儿孙福,莫为儿孙作远忧。老汉姓王,是这开封府中牟县人氏,嫡亲的五口儿家属。这是我的婆婆 [婆婆:宋元时中原一带对年老妻子的称呼。] 。生下三个孩儿,都不肯做农庄生活,只是读书写字。孩儿也,几时是那峥嵘发迹的时节也呵! (王大云) 父亲、母亲在上,做农庄生活有甚么好处?您孩儿“一举首登龙虎榜,十年身到凤凰池” [一举首登龙虎榜,十年身到凤凰池:指科举及第,获得高官厚禄。唐时欧阳詹和韩愈、李观等人一起考中进士,时称“龙虎榜”,见《新唐书·欧阳詹传》;魏晋时,中书省接近皇帝,权势很大,称凤凰池。] 。 (孛老同旦云) 好儿,好儿! (王二云) 父亲、母亲,你孩儿“十年窗下无人问,一举成名天下知”。 (孛老同旦云) 好儿,好儿! (王三云) 父亲在上,母亲在下。 (孛老云) 胡说!怎么母亲在下? (王三云) 我小时看见俺爷在上头,俺娘在底下,一同床上睡觉来。 (孛老云) 你看这厮! (王大云) 父亲、母亲,从古道“文章可立身”,这不是读书的好处? (孛老云) 孩儿,你说的是。 (正旦云) 老的,虽然如此,你还替孩儿寻一个长久立身之计。 (唱)

【仙吕赏花时】且休说“文章可立身”,争奈家私时下窘 [“争奈”句:言自己家中贫寒,根本不可能去应试。] !枉了寒窗下受辛勤,却被那愚民暗哂 [哂(shěn审):讥笑。] ,多咱是宜假不宜真。

【幺篇】他只敬衣衫不敬人,我言语从来无向顺 [无向顺:不好听,不顺着别人说。] 。若三个儿到开春,有甚么实诚定准 [实诚定准:可靠的把握。] ,怎生便都能够跳龙门 [跳龙门:民间传说,黄河中的鲤鱼,能跳过龙门口那一段,就可以成龙。科举时代,把读书人考进士比喻为鲤鱼跳龙门。] ? (同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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